《大眼猫》——时代和青春的悲歌

　　终于在即将毕业之际，翻开了研一时就从学校图书馆借来的、但一直没好好看的《刘心武中篇小说》。
　　《大眼猫》，写毕于1981年，作者自评为“从政治社会性关注朝人性探索过渡，那期间的一个自己比较看重的作品”，“一篇伤痕文学”。
　　也是一部久违的我读着读着潸然泪下的小说。

1. “然而，我后来却并没有去找你。”
　　因为懵懂从而错过了初恋，这种情节其实并不鲜见。但融入了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那样的时代场景，却让人感到无比的惋惜和无奈。从而我更加认为，这样的感情主旨，不是什么青春片和矫揉造作的文笔能够展现的，它必须融于现实，仿佛是作者在讲述自己经历的事，才更有感染力。
　　“人生中的相逢，原不像电影、戏剧、小说中那么常见！”一点一滴的消息，从同学、偶遇的路人嘴里、报纸的一隅传出来并拼凑在一起。等不来的回信，拾得的旧物，和听到期待许久的叩门声欣喜若狂地去开门、但来者并非所盼之人的失望，都在迸发着情感张力。
　　记得《秒五》的主题歌里有这样的歌词：一直四处寻找你的身影，在对面的人家、在小巷的窗口，虽然明明知道你不可能在那里。但是，知道音讯就一定会去联系吗？“我们都避免相见”。然而得知你可能被迫害了的消息，“我骑上自行车，顶着漫天风沙，到你家住的那个楼区去。我有一种后悔莫及的感觉，其实我从那个邮电局到你家，骑车无非只需一个小时。而在以往7年的7×365×24个小时里，我竟一直没有下决心去找过你。”
　　在邮局工作的我，从收发的信件中得知了“你已经有了一个‘王’，他甚至一周会给你发出两封信。”“我先是浮出了嫉妒的丝缕，继而沉静下来，把对你的思念化为清朗纯洁的记忆，最后，我确实为你默默地祝祷。”“我没有再去找你，我也没有在失恋的情绪中沉沦。后来，我同邮局的一位译电员、一位非常可爱的姑娘相爱了。”
　　“夕阳西下，动物园水禽湖中倒映着玫瑰色的霞光。大眼猫，我和你一同站了起来，各自招呼着自己的孩子。”“就这样，我们重新建立了联系，并且约定以后要抽空去看望钢华。”啊，原来结局如此，这很好。

2. “然而我们的少年时代和青年时代，已经匆匆而去，再不复返了！”
　　作者说，“从开篇语结尾的抒情排比句，可以看出支配写作的情绪不是愤怒、悲伤，而且有了超政治的关于青春易逝的惆怅喟叹。”抛开感情和政治不提，从开头关于中学时期往事的回顾，到结尾沉沉浮浮步入“四十大寿”，仿佛自己也跟着文章的节奏过完了三十年。结尾说，“有一种说法，说是人生从四十岁方正开始，我很乐于遵从此说。”
　　不知几十年后我回头来看现在的人生，会作何感想？但其实现在想起中学和大学时代，仿佛已经有些遥远了，有时觉得是在看一个个故事。以前从未觉得记忆会变得不鲜明，而我也感谢以前经历的种种，让自己有很多或喜或悲的事可以回顾。至少还有青春时光可供一叹。

3. “当我今天把这段经历，讲给我那些已经长大的侄儿侄女听，他们总不能理解。”
　　“我”和物理学霸大眼猫，竟然因为团支书的一纸评语被剥夺了上大学的机会。“他们总是愤愤地问：钢华凭什么能给你们写操行评语呢？”然而我的愤怒来源于，一个人的未来，竟然可以因为现在看来很荒唐的理由彻底破坏。后面对于文革期间种种人的命运描写，让我觉得只是不能上大学而已其实还不算什么；然而这样的想法却更为讽刺：原来没有最惨，只有更惨啊。作者对于钢华这个人物其实也充满了悲悯，都只是牺牲品而已。关于文革的是非，在这么多年过后大家都心里有数。社会如此，这是一种绝望，有些事无法问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文革可能只是一个极端案例，但“没有为什么”的事，却无时无刻不在上演。我们能做什么？是希望吗？
　　“大眼猫，这些年来，生活所呈现的复杂而多变的面目，真让我们思索不尽啊！也许，真能把这一切思索清楚的，只能是一二百年以后的那些幸福的后辈人吧？”这句话，可能还会被很多代人重复吧，但我还是很天真地相信真的会有幸福的后辈人存在。

4. “她却好比是一个光点，使我那昏暗的生活中，出现了一种希望，一股力量。”
　　歪个题，我大概对致郁->治愈的作品特别没有抵抗力。看动漫的时候也是会对那些黑暗但是又不时给你点希望的作品感兴趣而且评价不错，我是不是有点hentai...
　　最觉得慰藉的，便是在混乱年代中仍然诚以待人的那位邻居大嫂。“有什么比陌路相逢而能互相信任更能使人变得纯朴呢？”
　　“我想编造一个身份。然而，我觉得这个世界上的谎话已经太多，我应该哪怕只冒险说一句真话，使这个世界能多少变得可亲可爱一点。”

最后，“请相信，哪怕在最黑暗、最混乱的岁月里，普通的人，善良的人，也总还是要顽强地生活，寻觅爱情和温暖，互相扶持，互相慰藉的。”

老读成大奶猫……（反正奶猫打不着我- -）
我也喜欢致郁作品，我觉得黑暗中的光才是最能给人希望的。
最后一句说的好，顽强地活下去……